주자어류/권3 귀신 鬼神

鬼神


 3:1 因說鬼神, 曰: “鬼神事自是第二著. 那箇無形影, 是難理會底, 未消去理會, 且就日用緊切處做工夫. 子曰: ‘未能事人, 焉能事鬼! 未知生, 焉知死!’ 此說盡了. 此便是合理會底理會得, 將間鬼神自有見處. 若合理會底不理會, 只管去理會沒緊要底, 將間都沒理會了.” 淳(61·70때). 義剛問目別出.

 3:2 義剛將鬼神問目呈畢, 先生曰: “此事自是第二著. ‘未能事人, 焉能事鬼!’ 此說盡了. 今且須去理會眼前事, 那箇鬼神事, 無形無影, 莫要枉費心力. 理會得那箇來時, 將久我著實處皆不曉得. 所謂‘詩書執禮, 皆雅言也’, 這箇皆是面前事, 做得一件, 便是一件. 如易, 便自難理會了. 而今只據我恁地推測, 不知是與不是, 亦須逐一去看. 然到極處, 不過只是這箇.” 義剛(64이후).

 3:3 或問鬼神有無. 曰: “此豈卒乍可說! 便說, 公亦豈能信得及. 須於衆理看得漸明, 則此惑自解. ‘樊遲問知. 子曰: “務民之義, 敬鬼神而遠之, 可謂知矣.” ’人且理會合當理會底事, 其理會未得底, 且推向一邊. 待日用常行處理會得透, 則鬼神之理將自見得, 乃所以爲知也. ‘未能事人, 焉能事鬼!’ 意亦如此.” 必大(59-60때).

 3:4 天下大底事, 自有箇大底根本; 小底事, 亦自有箇緊切處. 若見得天下亦無甚事. 如鬼神之事, 聖賢說得甚分明, 只將禮熟讀便見. 二程初不說無鬼神, 但無而今世俗所謂鬼神耳. 古來聖人所制祭祀, 皆是他見得天地之理如此. 去僞(46때).

 3:5 神, 伸也; 鬼, 屈也. 如風雨雷電初發時, 神也; 及至風止雨過, 雷住電息, 則鬼也.

 3:6 鬼神不過陰陽消長而已. 亭毒化育, 風雨晦冥, 皆是. 在人則精是魄, 魄者鬼之盛也; 氣是魂, 魂者神之盛也. 精氣聚而爲物, 何物而無鬼神! “遊魂爲變”, 魂遊則魄之降可知. 升卿(62때).

 3:7 鬼神只是氣. 屈伸往來者, 氣也. 天地間無非氣. 人之氣與天地之氣常相接, 無間斷, 人自不見. 人心才動, 必達於氣, 便與這屈伸往來者相感通. 如卜筮之類, 皆是心自有此物, 只說你心上事, 才動必應也. 恪(64때).

 3:8 問: “鬼神便只是此氣否?” 曰: “又是這氣裏面神靈相似.” 燾(70때).

 3:9 問: “先生說‘鬼神自有界分’, 如何?” 曰: “如日爲神, 夜爲鬼; 生爲神, 死爲鬼, 豈不是界分?” 義剛(64이후).

 3:10 叔器問: “先生前說‘日爲神, 夜爲鬼, 所以鬼夜出’, 如何?” 曰: “間有然者, 亦不能皆然. 夜屬陰. 且如妖鳥皆陰類, 皆是夜鳴.” 義剛, 淳同.

 3:11 雨風露雷, 日月晝夜, 此鬼神之跡也, 此是白日公平正直之鬼神. 若所謂‘有嘯於梁, 觸於胸’, 此則所謂不正邪暗, 或有或無, 或去或來, 或聚或散者. 又有所謂禱之而應, 祈之而獲, 此亦所謂鬼神, 同一理也. 世間萬事皆此理, 但精粗小大之不同爾. 又曰: “以功用謂之鬼神, 卽此便見.” 道夫(60이후).

 3:12 鬼神死生之理, 定不如釋家所云, 世俗所見. 然又有其事昭昭, 不可以理推者, 此等處且莫要理會. 揚(54-6때).

 3:13 因說神怪事, 曰: “人心平鋪著便好, 若做弄, 便有鬼怪出來.” 方(41때).

 3:14 “理有明未盡處, 如何得意誠? 且如鬼神事, 今是有是無?” 因說張仲隆曾至金沙堤, 見巨人跡. “此是如何?” 揚謂: “冊子說, 幷人傳說, 皆不可信, 須是親見. 揚平昔見冊子上幷人說得滿頭滿耳, 只是都不曾自見.” 先生曰: “只是公不曾見. 畢竟其理如何? 南軒亦只是硬不信, 有時戱說一二. 如禹鼎鑄魑魅魍魎之屬, 便是有這物. 深山大澤, 是彼所居處, 人往占之, 豈不爲祟! 邵先生語程先生: ‘世間有一般不有不無底人馬.’ 程難之, 謂: ‘鞍轡之類何處得?’ 如邵意, 則是亦以爲有之. 邵又言: ‘蜥蜴造雹.’ 程言: ‘雹有大者, 彼豈能爲之?’ 豫章曾有一劉道人, 嘗居一山頂結菴. 一日, 衆蜥蜴入來, 如手臂大, 不怕人, 人以手撫之. 盡喫菴中水, 少頃菴外皆堆成雹. 明日, 山下果有雹. 此則是冊子上所載. 有一妻伯劉丈, 致中兄. 其人甚樸實, 不能妄語, 云: ‘嘗過一嶺, 稍晩了, 急行. 忽聞溪邊林中響甚, 往看之, 乃無, 止蜥蜴在林中, 各把一物如水晶. 看了, 去未數里, 下雹.’ 此理又不知如何. 造化若用此物爲雹, 則造化亦小矣. 又南劍鄧德喩嘗爲一人言: ‘嘗至餘杭大滌山中, 常有龍骨, 人往來取之. 未入山洞, 見一陣靑煙出. 少頃, 一陣火出. 少頃, 一龍出, 一鬼隨後.’ 大段盡人事, 見得破, 方是. 不然, 不信. 中有一點疑在, 終不得. 又如前生後生, 死復爲人之說, 亦須要見得破.” 又云: “南軒拆廟, 次第亦未到此. 須是使民知信, 末梢無疑, 始得. 不然, 民倚神爲主, 拆了轉使民信向怨望. 舊有一邑, 泥塑一大佛, 一方尊信之. 後被一無狀宗子斷其首, 民聚哭之, 頸上泥木出舍利. 泥木豈有此物! 只是人心所致.” 先生謂一僧云. 問: “龍行雨如何?” 曰: “不是龍口中吐出. 只是龍行時, 便有雨隨之. 劉禹錫亦嘗言, 有人在一高山上, 見山下雷神龍鬼之類行雨. 此等之類無限, 實要見得破.” 問: “‘敬鬼神而遠之’, 則亦是言有, 但當敬而遠之, 自盡其道, 便不相關.” 曰: “聖人便說只是如此. 嘗以此理問李先生, 曰: ‘此處不須理會.’” 先生因曰: “蜥蜴爲雹, 亦有如此者, 非是雹必要此物爲之也.” 揚(54-6때).

 3:15 因論薛士龍家見鬼, 曰: “世之信鬼神者, 皆謂實有在天地間; 其不信者, 斷然以爲無鬼. 然卻又有眞箇見者. 鄭景望遂以薛氏所見爲實理, 不知此特虹霓之類耳.” 必大因問: “虹霓只是氣, 還有形質?” 曰: “旣能啜水, 亦必有腸肚. 只纔散, 便無了. 如雷部神物, 亦此類.” 必大(59-60때).

 3:16 因說鬼怪, 曰: “‘木之精蘷魍魎.’ 蘷只一脚. 魍魎, 古有此語, 若果有, 必是此物.” 淳(61·70때).

 3:17 氣聚則生, 氣散則死. 泳(66때). <以下並在人鬼神, 兼論精神魂魄.>

 3:18 問: “死生有無之說, 人多惑之.” 曰: “不須如此疑. 且作無主張.” 因問: “識環記井之事, 古復有此, 何也?” 曰: “此又別有說話.” 力行(62때).

 3:19 問生死鬼神之理. <明作錄云: “問: ‘鬼神生死, 雖知得是一理, 然未見得端的.’ 曰: ‘精氣爲物, 遊魂爲變, 便是生死底道理.’ 未達. 曰: ‘精氣凝則爲人, 散則爲鬼.’ 又問: ‘精氣凝時, 此理便附在氣上否?’”> 曰: “天道流行, 發育萬物, 有理而後有氣. 雖是一時都有, 畢竟以理爲主, 人得之以有生. <明作錄云: “然氣則有淸濁.”> 氣之淸者爲氣, 濁者爲質. 明作錄云: “淸者屬陽, 濁者屬陰.” 知覺運動, 陽之爲也; 形體, <明作錄作“骨肉皮毛”.> 陰之爲也. 氣曰魂, 體曰魄. 高誘淮南子注曰: ‘魂者, 陽之神; 魄者. 陰之神.’ 所謂神者, 以其主乎形氣也. 人所以生, 精氣聚也. 人只有許多氣, 須有箇盡時; <明作錄云: “醫家所謂陰陽不升降是也.”> 盡則魂氣歸於天, 形魄歸于地而死矣. 人將死時, 熱氣上出, 所謂魂升也; 下體漸冷, 所謂魄降也. 此所以有生必有死, 有始必有終也. 夫聚散者, 氣也. 若理, 則只泊在氣上, 初不是凝結自爲一物. 但人分上所合當然者便是理, 不可以聚散言也. 然人死雖終歸於散, 然亦未便散盡, 故祭祀有感格之理. 先祖世次遠者, 氣之有無不可知. 然奉祭祀者旣是他子孫, 必竟只是一氣, 所以有感通之理. 然已散者不復聚. 釋氏卻謂人死爲鬼, 鬼復爲人. 如此, 則天地間常只是許多人來來去去, 更不由造化生生, 必無是理. 至如伯有爲厲, 伊川謂別是一般道理. 蓋其人氣未當盡而强死, 自是能爲厲. 子産爲之立後, 使有所歸, 遂不爲厲, 亦可謂知鬼神之情狀矣.” 問: “伊川言: ‘鬼神造化之跡.’ 此豈亦造化之跡乎?” 曰: “皆是也. 若論正理, 則似樹上忽生出花葉, 此便是造化之跡. 又加空中忽然有雷霆風雨, 皆是也. 但人所常見, 故不之怪. 忽聞鬼嘯·鬼火之屬, 則便以爲怪. 不知此亦造化之跡, 但不是正理, 故爲怪異. 如家語云: ‘山之怪曰蘷魍魎, 水之怪曰龍罔象, 土之怪羵羊.’ 皆是氣之雜揉乖戾所生, 亦非理之所無也, 專以爲無則不可. 如冬寒夏熱, 此理之正也. 有時忽然夏寒冬熱, 豈可謂無此理! 但旣非理之常, 便謂之怪. 孔子所以不語, 學者亦未須理會也.” <因擧似南軒不信鬼神而言. 閎祖(59이후). 賜錄云: “問: ‘民受天地之中以生, 中是氣否?’ 曰: ‘中是理, 理便是仁義禮智, 曷嘗有形象來! 凡無形者謂之理; 若氣, 則謂之生也. 淸者是氣, 濁者是形. 氣是魂, 謂之精; 血是魄, 謂之質. 所謂“精氣爲物”, 須是此兩箇相交感, 便能成物. “遊魂爲變”, 則所謂氣至此已盡. 魂升于天, 魄降于地. 陽者氣也, 歸于天; 陰者質也, 魄也, 降于地, 謂之死也. 知生則便知死, 只是此理. 夫子告子路, 非拒之, 是先後節次如此.’ 因說, 鬼神造化之跡, 且如起風做雨, 震雷花生, 始便有終也. 又問: ‘人死則魂魄升降, 日漸散而不復聚矣. 然人之祀祖先, 卻有所謂“來假來享”, 此理如何?’ 曰: ‘若是誠心感格, 彼之魂氣未盡散, 豈不來享?’ 又問: ‘如周以后稷爲始祖, 以帝嚳爲所自出之帝, 子孫相去未遠, 尙可感格. 至於成康以後千有餘年, 豈復有未散者而來享之乎?’ 曰: ‘夫聚散者, 氣也. 若理, 則只泊在氣上, 初不是凝結爲一物而爲性也. 但人分上所合當者, 便是理. 氣有聚散, 理則不可以聚散言也. 人死, 氣亦未便散得盡, 故祭祖先有感格之理. 若世次久遠, 氣之有無不可知. 然奉祭祀者旣是他子孫, 必竟只是這一氣相傳下來, 若能極其誠敬, 則亦有感通之理. 釋氏謂人死爲鬼, 鬼復爲人. 如此, 則天地間只是許多人來來去去, 更不由造化, 生生都廢, 卻無是理也.’ 曰: ‘然則羊叔子識環之事非邪?’ 曰: ‘史傳此等事極多, 要之不足信. 便有, 也不是正理.’ 又問: ‘世之見鬼神者甚多, 不審有無如何?’ 曰: ‘世間人見者極多, 豈可謂無, 但非正理耳. 如伯有爲厲, 伊川謂別是一理. 蓋其人氣未當盡而强死, 魂魄無所歸, 自是如此. 昔有人在淮上夜行, 見無數形象, 似人非人, 旁午克斥, 出沒於兩水之間, 久之, 纍纍不絶. 此人明知其鬼, 不得已, 躍跳之, 衝之而過之下, 卻無礙. 然亦無他. 詢之, 此地乃昔人戰場也. 彼皆死於非命, 銜冤抱恨, 固宜未散.’ 又問: ‘“知鬼神之情狀”, 何緣知得?’ 曰: ‘伯有爲厲, 子産爲之立後, 使有所歸, 遂不爲厲, 可謂“知鬼神之情狀矣.” ’又問: ‘伊川言: “鬼神者, 造化之跡.” 此豈爲造化之跡乎?’ 曰: ‘若論正理, 則庭前樹木, 數日春風便開花, 此豈非造化之跡! 又如雷霆風雨, 皆是也. 但人常見, 故不知怪. 忽聞鬼叫, 則以爲怪. 不知此亦是造化之跡, 但非理之正耳.’ 又問: ‘世人多爲精怪迷惑, 如何?’ 曰: ‘家語曰: “山之怪曰蘷魍魎, 水之怪曰龍罔象, 土之怪羵羊.” 皆是氣之雜揉乖亂所生, 專以爲無則不可. 如冬寒夏熱, 春榮秋枯, 此理之正也. 忽冬月開一朵花, 豈可謂無此理, 但非正耳, 故謂之怪. 孔子所以不語, 學者未須理會也.’ 坐間或云: ‘鄕間有李三者, 死而爲厲, 鄕曲凡有祭祀佛事, 必設此人一分. 或設黃籙大醮, 不曾設他一分, 齋食盡爲所汚. 後因爲人放爆杖, 焚其所依之樹, 自是遂絶.’ 曰: ‘是他枉死, 氣未散, 被爆杖驚散了. 設醮請天地山川神祇, 卻被小鬼汚卻, 以此見設醮無此理也.’” 明作錄云: “如起風做雨, 震雷閃電, 花生花結, 非有神而何! 自不察耳. 才見說鬼事, 便以爲怪. 世間自有箇道理如此, 不可謂無, 特非造化之正耳. 此爲得陰陽不正之氣, 不須驚惑. 所以夫子不語怪, 以其明有此事, 特不語耳. 南軒說無, 便不是.” 餘同.>

 3:20 才卿問: “來而伸者爲神, 往而屈者爲鬼. 凡陰陽魂魄, 人之噓吸皆然; 不獨死者爲鬼, 生者爲神. 故橫渠云: ‘神祇者歸之始, 歸往者來之終.’” 曰: “此二句, 正如俗語罵鬼云: ‘你是已死我, 我是未死你.’ 楚詞中說終古, 亦是此義.” <“去終古之所之兮, 今逍遙而來東. 羗靈魂之欲歸兮, 何須臾而忘反!”> 用之云: “旣屈之中, 恐又自有屈伸.” 曰: “祭祀致得鬼神來格, 便是就旣屈之氣又能伸也.” 僩問: “魂氣則能旣屈而伸, 若祭祀來格是也. 若魄旣死, 恐不能復伸矣.” 曰: “也能伸. 蓋他來則俱來. 如祭祀報魂報魄, 求之四方上下, 便是皆有感格之理.” 用之問: “‘遊魂爲變’, 聖愚皆一否?” 曰: “然.” 僩問: “‘天神地祇人鬼.’ 地何以曰‘祇’?” 曰: “‘祇’字只是‘示’字. 蓋天垂三辰以著象, 如日月星辰是也. 地亦顯山川草木以示人, 所以曰‘地示’.” 用之云: “人之禱天地山川, 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. 子孫之祭先祖, 是以我之有感他之無.” 曰: “神祇之氣常屈伸而不已, 人鬼之氣則消散而無餘矣. 其消散亦有久速之異. 人有不伏其死者, 所以旣死而此氣不散, 爲妖爲怪. 如人之凶死, 及僧道旣死, 多不散. <僧道務養精神, 所以凝聚不散.> 若聖賢則安於死, 豈有不散而爲神怪者乎! 如黃帝堯舜, 不聞其旣死而爲靈怪也. 嘗見輔漢卿說: ‘某人死, 其氣溫溫然, 熏蒸滿室, 數日不散.’ 是他氣盛, 所以如此. 劉元城死時, 風雷轟於正寢, 雲務晦冥, 少頃辯色, 而公已端坐薨矣. 他是什麽樣氣魄!” 用之曰: “莫是元城忠誠, 感動天地之氣否?” 曰: “只是元城之氣自散爾. 他養得此氣剛大, 所以散時如此. 祭義云: ‘其氣發揚於上, 爲昭明·焄蒿·悽愴, 此百物之精也.’ 此數句說盡了. 人死時, 其魂氣發揚於上. 昭明, 是人死時自有一般光景; 焄蒿, 卽前所云‘溫溫之氣’也; 悽愴, 是一般肅然之氣, 令人悽愴, 如漢武帝時‘神君來則風肅然’是也. 此皆萬物之精, 旣死而散也. 僩(69이후). <淳錄云: “問: ‘“其氣發揚於上”, 何謂也?’ 曰: ‘人氣本騰上, 這下面盡, 則只管騰上去. 如火之煙, 這下面薪盡, 則煙只管騰上去.’ 淳云: ‘終久必消了.’ 曰: ‘然’.”>

 3:21 問: “鬼神便是精神魂魄, 如何?” 曰: “然. 且就這一身看, 自會笑語, 有許多聰明知識, 這是如何得恁地? 虛空之中, 忽然有風有雨, 忽然有雷有電, 這是如何得恁地? 這都是陰陽相感, 都是鬼神. 看得到這裏, 見一身只是箇軀殼在這裏, 內外無非天地陰陽之氣. 所以夜來說道: ‘“天地之塞, 吾其體; 天地之帥, 吾其性”, 思量來只是一箇道理.’” 又云: “如魚之在水, 外面水便是肚裏面水. 鱖魚肚裏水與鯉魚肚裏水, 只一般.” 仁父問: “魂魄如何是陰陽?” 曰: “魂如火, 魄如水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22 因言魂魄鬼神之說, 曰: “只今生人, 便自一半是神, 一半是鬼了. 但未死以前, 則神爲主; 已死之後, 則鬼爲主. 縱橫在這裏. 以屈伸往來之氣言之, 則來者爲神, 去者爲鬼; 以人身言之, 則氣爲神而精爲鬼. 然其屈伸往來也各以漸.” 僩(69이후). <饒錄云: “若以對待言, 一半是氣, 一半是精.”>

 3:23 問魂魄. 曰: “氣質是實底; 魂魄是半虛半實底; 鬼神是虛分數多, 實分數少底.” 賜(66이후).

 3:24 問魂魄. 曰: “魄是一點精氣, 氣交時便有這神. 魂是發揚出來底, 如氣之出入息. 魄是如水, 人之視能明, 聽能聰, 心能强記底. 有這魄, 便有這神, 不是外面入來. 魄是精, 魂是氣; 魄主靜, 魂主動.” 又曰: “草木之生自有箇神, 它自不能生. 在人則心便是, 所謂‘形旣生矣, 神發知矣’, 是也.” 又問生魄死魄. 曰: “古人只說‘三五而盈, 三五而闕’. 近時人方推得他所以圓闕, 乃是魄受光處, 魄未嘗無也. 人有魄先衰底, 有魂先衰底. 如某近來覺重聽多忘, 是魄先衰.” 又曰: “一片底便是分做兩片底, 兩片底便是分作五片底. 做這萬物·四時·五行, 只是從那太極中來. 太極只是一箇氣, 迤邐分做兩箇: 氣裏面動底是陽, 靜底是陰. 又分做五氣, 又散爲萬物.” 植(64때).

 3:25 先儒言: “口鼻之噓吸爲魂, 耳目之聰明爲魄.” 也只說得大槪. 卻更有箇母子, 這便是坎離水火. 煖氣便是魂, 冷氣便是魄. 魂便是氣之神, 魄便是精之神; 會思量討度底便是魂, 會記當去底便是魄. 又曰: “見於目而明, 耳而聰者, 是魄之用. 老氏云載營魄, 營是晶熒之義, 魄是一箇晶光堅凝物事. 釋氏之地水火風, 其說云, 人之死也, 風火先散, 則不能爲祟. 蓋魂先散而魄尙存, 只是消磨未盡, 少間自塌了. 若地水先散, 而風火尙遲, 則能爲祟, 蓋魂氣猶存爾.” 又曰: “無魂, 則魄不能以自存. 今人多思慮役役, 魂都與魄相離了. 老氏便只要守得相合, 所謂‘致虛極, 守靜篤’, 全然守在這裏, 不得動.” 又曰: “專氣致柔, 不是‘守’字, 卻是‘專’字. 便只是專在此, 全不放出, 氣便細. 若放些子出, 便粗了也.”

 3:26 陰陽之始交, 天一生水. 物生始化曰魄. 旣生魄, 煖者爲魂. 先有魄而後有魂, 故魄常爲主爲幹. 僩(69이후).

 3:27 人生初間是先有氣. 旣成形, 是魄在先. “形旣生矣, 神發知矣.” 旣有形後, 方有精神知覺. 子産曰: “人生始化曰魄, 旣生魄, 陽曰魂.” 數句說得好. 淳(61·70때).

 3:28 動者, 魂也; 靜者, 魄也. “動靜”二字括盡魂魄. 凡能運用作爲, 皆魂也, 魄則不能也. 今人之所以能運動, 都是魂使之爾. 魂若去, 魄則不能也. 今魄之所以能運, 體便死矣. 月之黑暈便是魄, 其光者, 乃日加之光耳, 他本無光也, 所以說“哉生魄”, “旁死魄”. 莊子曰: “日火外影, 金水內影.” 此便是魂魄之說. 僩(69이후). <有脫誤.>

 3:29 耳目之聰明爲魄, 魄是鬼. <某自覺氣盛則魄衰. 童男童女死而魄先化.> 升卿(62때).

 3:30 魄是耳目之精, 魂是口鼻呼吸之氣. 眼光落地, 所謂“體魄則降”也.

 3:31 或問: “口鼻呼吸者爲魂, 耳目之聰明爲魄?” 曰: “精氣爲物, 魂乃精氣中無形跡底. 淮南子注云: ‘魂者, 陽之神; 魄者, 陰之神.’ 釋氏四大之說亦是竊見這意思. 人之一身, 皮肉之類皆屬地, 涕唾之類皆屬水. 暖氣爲火, 運動爲風. 地水, 陰也; 火風, 陽也.”

 3:32 或問: “氣之出入者爲魂, 耳目之聰明爲魄. 然則魄中復有魂, 魂中復有魄耶?” 曰: “精氣周流, 充滿於一身之中, 噓吸聰明, 乃其發而易見者耳. 然旣周流充滿於一身之中, 則鼻之知臭, 口之知味, 非魄乎? 耳目之中皆有暖氣, 非魂乎? 推之遍體, 莫不皆然. 佛書論四大處, 似亦祖述此意.” 問: “先生嘗言, 體魄自是二物. 然則魂氣亦爲兩物耶?” 曰: “將魂氣細推之, 亦有精粗; 但其爲精粗也甚微, 非若體魄之懸殊耳.” 問: “以目言之, 目之輪, 體也; 睛之明, 魄也. 耳則如何?” 曰: “竅卽體也, 聰卽魄也.” 又問: “月魄之魄, 豈只指其光而言之, 而其輪則體耶?” 曰: “月不可以體言, 只有魂魄耳. 月魄卽其全體, 而光處乃其魂之發也.”

 3:33 魂屬木, 魄屬金. 所以說“三魂七魄”, 是金木之數也.

 3:34 人之能思慮計畫者, 魂之爲也; 能記憶辯別者, 魄之爲也. 僩(69이후).

 3:35 “人有盡記得一生以來履歷事者, 此是智以藏往否?” 曰: “此是魄强, 所以記得多.” 德明(44이후).

 3:36 問: “魂氣升於天, 莫只是消散, 其實無物歸於天上否?” 曰: “也是氣散, 只是才散便無. 如火將滅, 也有煙上, 只是便散. 蓋緣木之性已盡, 無以繼之. 人之將死, 便氣散, 卽是這裏無箇主子, 一散便死. 大率人之氣常上. 且如說話, 氣都出上去.” 蘷孫(68이후).

 3:37 魂散, 則魄便自沉了. 今人說虎死則眼光入地, 便是如此.

 3:38 問: “人死時, 是當初稟得許多氣, 氣盡則無否?” 曰: “是.” 曰: “如此, 則與天地造化不相干.” 曰: “死生有命, 當初稟得氣時便定了, 便是天地造化. 只有許多氣, 能保之亦可延. 且如我與人俱有十分, 俱已用出二分. 我才用出二分便收回, 及收回二分時, 那人已用出四分了, 所以我便能少延. 此卽老氏作福意. 老氏惟見此理, 一向自私其身.” 淳(61·70때).

 3:39 問: “黃寺丞云: ‘氣散而非無.’ 泳竊謂人稟得陰陽五行之氣以生, 到死後, 其氣雖散, 只反本還原去.” 曰: “不須如此說. 若說無, 便是索性無了. 惟其可以感格得來, 故只說得散. 要之, 散也是無了.” 問: “燈焰衝上, 漸漸無去. 要之不可謂之無, 只是其氣散在此一室之內.” 曰: “只是他有子孫在, 便是不可謂之無.” 胡泳(69때).

 3:40 問: “有人死而氣不散者, 何也?” 曰: “他是不伏死. 如自刑自害者, 皆是未伏死, 又更聚得這精神. 安於死者便自無, 何曾見堯舜做鬼來!”

 3:41 死而氣散, 泯然無跡者, 是其常. 道理恁地. 有托生者, 是偶然聚得氣不散, 又怎生去湊著那生氣, 便再生, 然非其常也. 伊川云: “左傳伯有之爲厲, 又別是一理.” 言非死生之常理也. 人傑錄略.

 3:42 伯有爲厲之事, 自是一理, 謂非生死之常理. 人死則氣散, 理之常也. 它卻用物宏, 取精多, 族大而强死, 故其氣未散耳. 㽦(59때).

 3:43 光祖問: “先生所答崧卿書云云. 如伊川又云: ‘伯有爲厲, 別是一理.’ 又如何?” 曰: “亦自有這般底. 然亦多是不得其死, 故强氣未散. 要之, 久之亦不會不散. 如漳州一件公事: 婦殺夫, 密埋之. 後爲崇, 事才發覺, 當時便不爲祟. 此事恐奏裁免死, 遂於申諸司狀上特批了. 後婦人斬, 與婦人通者絞. 以是知刑獄裏面這般事, 若不與決罪償命, 則死者之冤必不解.” 又曰: “氣久必散. 人說神仙, 一代說一項. 漢世說甚安期生, 至唐以來, 則不見說了. 又說鍾離權呂洞賓, 而今又不見說了. 看得來, 他也只是養得分外壽考, 然終久亦散了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44 問: “伯有之事別是一理, 如何?” 曰: “是別是一理. 人之所以病而終盡, 則其氣散矣. 或遭刑, 或忽然而死者, 氣猶聚而未散, 然亦終於一散. 釋道所以自私其身者, 便死時亦只是留其身不得, 終是不甘心, 死御冤憤者亦然, 故其氣皆不散. 浦城山中有一道人, 常在山中燒丹. 後因一日出神, 乃祝其人云: ‘七日不返時, 可燒我.’ 未滿七日, 其人焚之. 後其道人歸, 叫罵取身, 亦能於壁間寫字, 但是墨較淡, 不久又無.” 揚嘗聞張天覺有一事亦然. 鄧隱峰一事亦然. 其人只管討身, 隱峰云: “說底是甚麽?” 其人悟, 謝之而去. 揚(54-6때).

 3:45 問: “‘遊魂爲變’, 間有爲妖孽者, 是如何得未散?” 曰: “‘遊’字是漸漸散. 若是爲妖孽者, 多是不得其死, 其氣未散, 故鬱結而成妖孽. 若是尫羸病死底人, 這氣消耗盡了方死, 豈復更鬱結成妖孽! 然不得其死者, 久之亦散. 如今打麵做糊, 中間自有成小塊核不散底, 久之漸漸也自會散. 又如其取精多, 其用物弘, 如伯有者, 亦是卒未散也. 橫渠曰: ‘物之初生, 氣日至而滋息; 物生旣盈, 氣日反而遊散. 至之謂神, 以其伸也; 反之謂鬼, 以其歸也.’ 天下萬物萬事自古及今, 只是箇陰陽消息屈伸. 橫渠將屈伸說得貫通. 上蔡說, 卻似不說得循環意思. 宰我曰: ‘吾聞鬼神之名, 不知其所謂.’ 子曰: ‘氣也者, 神之盛也; 魄也者, 鬼之盛也. 合鬼與神, 敎之至也.’ 注謂口鼻噓吸爲氣, 耳目聰明爲魄. 氣屬陽, 魄屬陰. 而今有人說眼光落, 這便是魄降. 今人將死, 有云魄落. 若氣, 只升而散. 故云: ‘魄氣歸於天, 形魄歸於地.’ 道家修養有這說, 與此大段相合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46 萇弘死三年而化爲碧. 此所謂魄也, 如虎威之類. 弘以忠死, 故其氣凝結如此. 廣(65이후).

 3:47 “鬼神憑依言語, 乃是依憑人之精神以發”. 問: “伊川記金山事如何?” 曰: “乃此婢子想出.” 問: “今人家多有怪者.” 曰: “此乃魑魅魍魎之爲. 建州有一士人, 行遇一人, 只有一脚, 問某人家安在. 與之同行, 見一脚者入某人家. 數日, 其家果死一子.” 可學(62때).

 3:48 鄭說: “有人寤寐間見鬼通刺甚驗者.” 曰: “如此, 則是不有不無底紙筆.” 淳(61·70때).

 3:49 論及巫人治鬼, 而鬼亦效巫人所爲以敵之者, 曰: “後世人心姦詐之甚, 感得姦詐之氣, 做得鬼也姦巧.” 淳(61·70때).

 3:50 厚之問: “人死爲禽獸, 恐無此理. 然親見永春人家有子, 耳上有豬毛及豬皮, 如何?” 曰: “此不足怪. 向見籍溪供事一兵, 胸前有豬毛, 睡時作豬鳴. 此只是稟得豬氣.” 可學(62때).

 3:51 或問鬼神. 曰: “且類聚前輩說鬼神處看, 要須自理會得. 且如祭天地祖考, 直是求之冥漠. 然祖考卻去人未久, 求之似易.” 先生又笑曰: “如此說, 又是作怪了也.” 祖道(68때). <以下論祭祀祖考·神示.>

 3:52 問: “性卽是理, 不可以聚散言. 聚而生, 散而死者, 氣而已. 所謂精神魂魄, 有知有覺者, 氣也. 故聚則有, 散則無. 若理則亘古今常存, 不復有聚散消長也.” 曰: “只是這箇天地陰陽之氣, 人與萬物皆得之. 氣聚則爲人, 散則爲鬼. 然其氣雖已散, 這箇天地陰陽之理生生而不窮. 祖考之精神魂魄雖已散, 而子孫之精神魂魄自有些小相屬. 故祭祀之禮盡其誠敬, 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. 這箇自是難說. 看旣散後, 一似都無了. 能盡其誠敬, 便有感格, 亦緣是理常只在這裏也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53 問: “鬼神以祭祀而言. 天地山川之屬, 分明是一氣流通, 而兼以理言之. 人之先祖, 則大槪以理爲主, 而亦兼以氣魄言之. 若上古聖賢, 則只是專以理言之否?” 曰: “有是理, 必有是氣, 不可分說. 都是理, 都是氣. 那箇不是理? 那箇不是氣?” 問: “上古聖賢所謂氣者, 只是天地間公共之氣. 若祖考精神, 則畢竟是自家精神否?” 曰: “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氣. 此身在天地間, 便是理與氣凝聚底. 天子統攝天地, 負荷天地間事, 與天地相關, 此心便與天地相通. 不可道他是虛氣, 與我不相干. 如諸侯不當祭天地, 與天地不相關, 便不能相通. 聖賢道在萬世, 功在萬世. 今行聖賢之道, 傳聖賢之心, 便是負荷這物事, 此氣便與他相通. 如釋奠列許多籩豆, 設許多禮儀, 不成是無此姑謾爲之! 人家子孫負荷祖宗許多基業, 此心便與祖考之心相通. 祭義所謂‘春禘秋嘗’者, 亦以春陽來則神亦來, 秋陽退則神亦退, 故於是時而設祭. 初間聖人亦只是略爲禮以達吾之誠意, 後來遂加詳密.” 義剛(64이후).

 3:54 自天地言之, 只是一箇氣. 自一身言之, 我之氣卽祖先之氣, 亦只是一箇氣, 所以才感必應.

 3:55 周問: “何故天曰神, 地曰祇, 人曰鬼?” 曰: “此又別. 氣之淸明者爲神, 如日月星辰之類是也, 此變化不可測. 祇本‘示’字, 以有跡之可示, 山河草木是也, 比天象又差著. 至人, 則死爲鬼矣.” 又問: “旣曰往爲鬼, 何故謂‘祖考來格’?” 曰: “此以感而言. 所謂來格, 亦略有些神底意思. 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, 蓋謂此也. 祭祀之禮全是如此. 且‘天子祭天地, 諸侯祭山川, 大夫祭五祀’, 皆是自家精神抵當得他過, 方能感召得他來. 如諸侯祭天地, 大夫祭山川, 便沒意思了.” 雉(미상).

 3:56 陳後之問: “祖宗是天地間一箇統氣, 因子孫祭享而聚散?” 曰: “這便是上蔡所謂‘若要有時, 便有; 若要無時, 便無’, 是皆由乎人矣. 鬼神是本有底物事. 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氣, 但有箇總腦處. 子孫這身在此, 祖宗之氣便在此, 他是有箇血脈貫通. 所以‘神不歆非類, 民不祀非族’, 只爲這氣不相關. 如‘天子祭天地, 諸侯祭山川, 大夫祭五祀’, 雖不是我祖宗, 然天子者天下之主, 諸侯者山川之主, 大夫者五祀之主. 我主得他, 便是他氣又總統在我身上, 如此便有箇相關處.” 義剛(64이후). 淳同.

 3:57 問: “人之死也, 不知魂魄便散否?” 曰: “固是散.” 又問: “子孫祭祀, 卻有感格者, 如何?” 曰: “畢竟子孫是祖先之氣. 他氣雖散, 他根卻在這裏; 盡其誠敬, 則亦能呼召得他氣聚在此. 如水波樣, 後水非前水, 後波非前波, 然卻通只是一水波. 子孫之氣與祖考之氣, 亦是如此. 他那箇當下自散了, 然他根卻在這裏. 根旣在此, 又卻能引聚得他那氣在此. 此事難說, 只要人自看得.” 問: “下武詩‘三后在天’, 先生解云: ‘在天, 言其旣沒而精神上合於天.’ 此是如何?” 曰: “便是又有此理.” 用之云: “恐只是此理上合於天耳.” 曰: “旣有此理, 便有此氣.” 或曰: “想是聖人稟得淸明純粹之氣, 故其死也, 其氣上合於天.” 曰: “也是如此. 這事又微妙難說, 要人自看得. 世間道理有正當易見者, 又有變化無常不可窺測者, 如此方看得這箇道理活. 又如云: ‘文王陟降, 在帝左右.’ 如今若說文王眞箇在上帝之左右, 眞箇有箇上帝如世間所塑之像, 固不可. 然聖人如此說, 便是有此理. 如周公金縢中‘乃立壇墠’一節, 分明是對鬼. ‘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於天, 以旦代某之身.’ 此一段, 先儒都解錯了, 只有晁以道說得好. 他解‘丕子之責’如史傳中‘責其侍子’之‘責’. 蓋云上帝責三王之侍子. 侍子, 指武王也. 上帝責其來服事左右, 故周公乞代其死云: ‘以旦代某之身.’ 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責於天, 則不如以我代之. 我多才多藝, 能事上帝. 武王不若我多才多藝, 不能事鬼神, 不如且留他在世上, 定你之子孫與四方之民. 文意如此. 伊川卻疑周公不應自說多才多藝, 不是如此, 他止是要代武王之死爾.” 用之問: “先生答廖子晦書云: ‘氣之已散者, 旣化而無有矣, 而根於理而日生者, 則固浩然而無窮也. 故上蔡謂: “我之精神, 卽祖考之精神.” 蓋謂此也.’” 問: “根於理而日生者浩然而無窮, 此是說天地氣化之氣否?” 曰: “此氣只一般. 周禮所謂‘天神·地示·人鬼’, 雖有三樣, 其實只一般. 若說有子孫底引得他氣來, 則不成無子孫底他氣便絶無了! 他血氣雖不流傳, 他那箇亦自浩然日生無窮. 如禮書, 諸侯因國之祭, 祭其國之無主後者, 如齊太公封於齊, 便用祭甚爽鳩氏·季萴·逢伯陵·蒲姑氏之屬. 蓋他先主此國來, 禮合祭他. 然聖人制禮, 惟繼其國者, 則合祭之; 非在其國者, 便不當祭. 便是理合如此, 道理合如此, 便有此氣, 如衛成公夢康叔云: ‘相奪予饗.’ 蓋衛後都帝丘, 夏后相亦都帝丘, 則都其國自合當祭. 不祭, 宜其如此. 又如晉侯夢黃熊入寢門, 以爲鯀之神, 亦是此類. 不成說有子孫底方有感格之理! 便使其無子孫其氣亦未嘗亡也. 如今祭勾芒, 他更是遠. 然旣合當祭他, 便有些池作“此”. 氣. 要之, 通天地人只是這一氣, 所以說: ‘洋洋然如在其上, 如在其左右!’ 虛空偪塞, 無非此理, 自要人看得活, 難以言曉也. 所以明道答人鬼神之問云: ‘要與賢說無, 何故聖人卻說有? 要與賢說有, 賢又來問某討.’ 說只說到這裏, 要人自看得. 孔子曰: ‘未能事人, 焉能事鬼!’ 而今且去理會緊要道理. 少間看得道理通時, 自然曉得. 上蔡所說, 已是煞分曉了.” 僩(69이후).

 3:58 問: “鬼神恐有兩樣: 天地之間, 二氣氤氳, 無非鬼神, 祭祀交感, 是以有感有; 人死爲鬼, 祭祀交感, 是以有感無.” 曰: “是. 所以道天神人鬼, 神便是氣之伸, 此是常在底; 鬼便是氣之屈, 便是已散了底. 然以精神去合他, 又合得在.” 問: “不交感時常在否?” 曰: “若不感而常有, 則是有餒鬼矣.” 又曰: “先輩說魂魄多不同. 左傳說魄先魂而有, 看來也是. 以賦形之初言之, 必是先有此體象, 方有陽氣來附他.”

 3:59 鬼神以主宰言, 然以物言不得. 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類, 只是氣. 且如祭祀, 只是你聚精神以感之. 祖考是你所承流之氣, 故可以感. 揚(54-6때).

 3:60 蔡行夫問事鬼神. 曰: “古人交神明之道, 無些子不相接處. 古人立尸, 便是接鬼神之意.” 時擧(64이후).

 3:61 問: “祭祀之理, 還是有其誠則有其神, 無其誠則無其神否?” 曰: “鬼神之理, 卽是此心之理.” 恪(64때).

 3:62 祭祀之感格, 或求之陰, 或求之陽, 各從其類, 來則俱來. 然非有一物積於空虛之中, 以待子孫之求也. 但主祭祀者旣是他一氣之流傳, 則盡其誠敬感格之時, 此氣固寓此也. 僩(69이후).

 3:63 問: “子孫祭祀, 盡其誠意以聚祖考精神, 不知是合他魂魄, 只是感格其魂氣?” 曰: “焫?蕭祭脂, 所以報氣; 灌用鬱鬯, 所以招魂, 便是合他, 所謂‘合鬼與神, 敎之至也’.” 又問: “不知常常恁地, 只是祭祀時恁地?” 曰: “但有子孫之氣在, 則他便在. 然不是祭祀時, 如何得他聚!”

 3:64 人死, 雖是魂魄各自飛散, 要之, 魄又較定. 須是招魂來復這魄, 要他相合. 復, 不獨是要他活, 是要聚他魂魄, 不敎便散了. 聖人敎人子孫常常祭祀, 也是要去聚得他.

 3:65 問: “祖考精神旣散, 必須‘三日齋, 七日戒’, ‘求諸陽, 求諸陰’, 方得他聚. 然其聚也, 倏然其聚. 到得禱祠旣畢, 誠敬旣散, 則又忽然而散.” 曰: “然.” 子蒙(미상).

 3:66 問: “死者精神旣散, 必須生人祭祀, 盡誠以聚之, 方能凝聚. 若‘相奪予享’事, 如伊川所謂‘別是一理’否?” 曰: “他夢如此, 不知是如何. 或是他有這念, 便有這夢, 也不可知.” 子蒙(미상).

 3:67 問: “死者魂氣旣散, 而立主以主之, 亦須聚得些子氣在這裏否?” 曰: “古人自始死, 弔魂復魄, 立重設主, 便是常要接續他些子精神在這裏. 古者釁龜用牲血, 便是覺見那龜久後不靈了, 又用些子生氣去接續他. 史記上龜筴傳, 占春, 將雞子就上面開卦, 便也是將生氣去接他, 便是釁龜之意.” 又曰: “古人立尸, 也是將生人生氣去接他.” 子蒙(미상).

 3:68 問: “祭天地山川, 而用牲幣酒醴者, 只是表吾心之誠耶? 抑眞有氣來格也?” 曰: “若道無物來享時, 自家祭甚底? 肅然在上, 令人奉承敬畏, 是甚物? 若道眞有雲車擁從而來, 又妄誕.” 淳(61·70때). 以下論祭祀神示.

 3:69 漢卿問天神地示之義. 曰: “注疏謂天氣常伸, 謂之神; 地道常黙以示人, 謂之示.” 人傑(51이후).

 3:70 地祇者, 周禮作“示”字, 只是示見著見之義.

 3:71 地之神, 只是萬物發生, 山川出雲之類. 振(미상).

 3:72 說鬼神, 擧明道有無之說, 因斷之曰: “有. 若是無時, 古人不如是求. ‘七日戒, 三日齋’, 或‘求諸陽’, 或‘求諸陰’, 須是見得有. 如天子祭天地, 定是有箇天, 有箇地; 諸侯祭境內名山·大川, 定是有箇名山·大川; 大夫祭五祀, 定是有箇門·行·戶·灶·中霤. 今廟宇有靈底, 亦是山川之氣會聚處. 久之, 被人掘鑿損壞, 於是不復有靈, 亦是這些氣過了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73 問: “鬼者, 陰之靈; 神者, 陽之靈. 司命·中霤·灶與門·行, 人之所用者. 有動有靜, 有作有止, 故亦有陰陽鬼神之理, 古人所以祀之. 然否?” 曰: “有此物便有此鬼神, 蓋莫非陰陽之所爲也. 五祀之神, 若細分之, 則戶·灶屬陽, 門·行屬陰, 中霤兼統陰陽. 就一事之中, 又自有陰陽也.” 壯祖(미상).

 3:74 或言鬼神之異. 曰: “世間亦有此等事, 無足怪.” 味道擧以前日“魂氣歸天, 體魄降地; 人之出入氣卽魂也, 魄卽精之鬼, 故氣曰陽, 魄曰陰, 人之死則氣散於空中”之說, 問: “人死氣散, 是無蹤影, 亦無鬼神. 今人祭祀, 從何而求之?” 曰: “如子祭祖先, 以氣類而求. 以我之氣感召, 便是祖先之氣, 故想饒本作“祭”. 之如在, 此感通之理也.” 味道又問: “子之於祖先, 固是如此. 若祭其他鬼神, 則如之何? 有來享之意否?” 曰: “子之於祖先, 固有顯然不易之理. 若祭其他, 亦祭其所當祭. ‘祭如在, 祭神如神在.’ 如天子則祭天, 是其當祭, 亦有氣類, 烏得而不來歆乎! 諸侯祭社稷, 故今祭社亦是從氣類而祭, 烏得而不來歆乎! 今祭孔子必於學, 其氣類亦可想.” 長孺因說, 祭孔子不當以塑像, 只當用木主. 曰: “向日白鹿洞欲塑孔子像於殿. 某謂不必, 但置一空殿, 臨時設席祭之. 不然, 只塑孔子坐於地下, 則可用籩·豆·簠·簋. 今塑像高高在上, 而設器皿於地, 甚無義理.” 㽦(59때).

 3:75 汪德輔問: “‘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’, 故齋戒祭祀, 則祖考來格. 若祭旁親及子, 亦是一氣, 猶可推也. 至於祭妻及外親, 則其精神非親之精神矣, 豈於此但以心感之而不以氣乎?” 曰: “但所祭者, 其精神魂魄, 無不感通, 蓋本從一源中流出, 初無間隔, 雖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.” 壯祖(미상).

 3:76 問: “人祭祖先, 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, 可以合聚. 蓋爲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, 故能如此. 諸侯祭因國之主, 與自家不相關, 然而也呼喚得他聚. 蓋爲天地之氣, 便是他氣底母, 就這母上聚他, 故亦可以感通.” 曰: “此謂無主後者, 祭時乃可以感動. 若有主後者, 祭時又也不感通.” 用之曰: “若理不相關, 則聚不得他; 若理相關, 則方可聚得他.” 曰: “是如此.” 又曰: “若不是因國, 也感他不得. 蓋爲他元是這國之主, 自家今主他國土地, 他無主後, 合是自家祭他, 便可感通.” 子蒙(미상).

 3:77 問: “天地山川是有箇物事, 則祭之其神可致. 人死氣已散, 如何致之?” 曰: “只是一氣. 如子孫有箇氣在此, 畢竟是因何有此? 其所自來, 蓋自厥初生民氣化之祖相傳到此, 只是此氣.” 問: “祭先賢先聖如何?” 曰: “有功德在人, 人自當報之. 古人祀五帝, 只是如此. 後世有箇新生底神道, 緣衆人心都向它, 它便盛. 如狄仁傑只留吳太伯伍子胥廟, 壞了許多廟, 其鬼亦不能爲害, 緣是它見得無這物事了.” 因擧上蔡云: “可者欲人致生之, 故其鬼神; 不可者欲人致死之, 故其鬼不神.” 蘷孫(68이후). 賜錄略.

 3:78 或問: “世有廟食之神, 綿歷數百年, 又何理也?” 曰: “浸久亦能散. 昔守南康, 緣久旱, 不免遍禱於神. 忽到一廟, 但有三間弊屋, 狼籍之甚. 彼人言, 三五十年前, 其靈如響, 因有人來, 而帷中有神與之言者. 昔之靈如彼, 今之靈如此, 亦自可見.” 壯祖(미상).

 3:79 風俗尙鬼, 如新安等處, 朝夕如在鬼窟. 某一番歸鄕里, 有所謂五通廟, 最靈怪. 衆人捧擁, 謂禍福立見. 居民纔出門, 便帶紙片入廟, 祈祝而後行. 士人之過者, 必以名紙稱“門生某人謁廟”. 某初還, 被宗人煎迫令去, 不往. 是夜會族人, 往官司打酒, 有灰, 乍飮, 遂動臟腑終夜. 次日, 又偶有一蛇在階旁. 衆人鬨然, 以爲不謁廟之故. 某告以“臟腑是食物不著, 關他甚事! 莫枉了五通”. 中有某人, 是向學之人, 亦來勸往, 云: “亦是從衆.” 某告以“從衆何爲? 不意公亦有此語! 某幸歸此, 去祖墓甚近. 若能爲禍福, 請卽葬某於祖墓之旁, 甚便”. 又云: “人做州郡, 須去淫祠. 若繫勅額者, 則未可輕去.” 賀孫(62이후).

 3:80 論鬼神之事, 謂: “蜀中灌口二郎廟, 當初是李冰因開離堆有功, 立廟. 今來現許多靈怪, 乃是他第二兒子出來. 初間封爲王, 後來徽宗好道, 謂他是甚麽眞君, 遂改封爲眞君. 向張魏公用兵禱於其廟, 夜夢神語云: ‘我向來封爲王, 有血食之奉, 故威福用得行. 今號爲“眞君”, 雖尊, 凡祭我以素食, 無血食之養, 故無威福之靈. 今須復我封爲王, 當有威靈.’ 魏公遂乞復其封. 不知魏公是有此夢, 還復一時用兵, 托爲此說. 今逐年人戶賽祭, 殺數萬來頭羊, 廟前積骨如山, 州府亦得此一項稅錢. 利路又有梓潼神, 極靈. 今二箇神似乎割據了兩川. 大抵鬼神用生物祭者, 皆是假此生氣爲靈. 古人釁鐘·釁龜, 皆此意.” 漢卿云: “季通說: ‘有人射虎, 見虎後數人隨著. 乃是爲虎傷死之人, 生氣未散, 故結成此形.’” 先生曰: “仰山廟極壯大, 亦是占得山川之秀. 寺在廟後, 卻幽靜. 廟基在山邊. 此山亦小, 但是來遠. 到此溪邊上, 外面群山皆來朝. 寺基亦好. 大抵僧家寺基多是好處. 往往佛法入中國, 他們自會尋討. 今深山窮谷好處, 只得做僧寺. 若人家居, 必不可.” 因言“僧家虛誕. 向過雪峰, 見一僧云: ‘法堂上一木毬, 纔施主來做功德, 便會熱.’ 某向他道: ‘和尙得恁不脫灑! 只要戀著這木毬要熱做甚!’ ”因說“路當可向年十歲, 道人授以符印, 父兄知之, 取而焚之. 後來又自有”. 漢卿云: “後來也疏脫.” 先生曰: “人只了得每日與鬼做頭底, 是何如此無心得則鬼神服? 若是此心洞然, 無些子私累, 鬼神如何不服!” 賀孫(62이후). 淳同.

 3:81 論及請紫姑神吟詩之事, 曰: “亦有請得正身出見, 其家小女子見, 不知此是何物. 且如衢州有一箇人事一箇神, 只錄所問事目於紙, 而封之祠前. 少間開封, 而紙中自有答語. 這箇不知是如何.” 義剛(64이후).

 3:82 問: “嘗問紫姑神”云云. 曰: “是我心中有, 故應得. 應不得者, 是心中亦不知曲折也.” 方(41때).

 3:83 問: “道理有正則有邪, 有是則有非. 鬼神之事亦然. 世間有不正之鬼神, 謂其無此理則不可.” 曰: “老子謂‘以道蒞天下者, 其鬼不神’. 若是王道修明, 則此等不正之氣都消鑠了.” 人傑(51이후). <方錄云: “老子云: ‘以道治世, 則其鬼不神.’ 此有理. 行正當事人, 自不作怪. 棄常則妖興.”> 아래 첨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