목민심서/율기
제1조 칙궁(飭躬)
편집與居有節。冠帶整飭。莅民以莊。古之道也。
편집未明而起。明燭盥洗。整衣束帶。默然危坐。涵養神氣。少頃。乃繹思慮。取今日當行之務。先定先後次第。首治某牒。次發某令。皆歷然在心。乃取第一件。思其善處。次取第二件。思其善處。務絶私欲。一循天理。 昧爽滅燭。一直危坐。天旣明。侍奴告時至。已見前。乃啓窓。受參謁。〇黑布笠者。本係行路蔽陽之物。旣非燕服。尤非公服。臨民者。宜常著烏紗帽靑敞衣。今京官入直者皆然。外官何獨不然。〇若遇大坐起。宜著團領袍鞓帶黑靴。坐椅受謁。〇若因武事。有大坐起。宜具戎服。虎鬚笠紗帖裏。佩劍。〇或見樂疎放厭拘束者。單著騣巾夾袖衣。或不網不韈。以臨吏民。大不可也。詩云。抑抑威儀。唯德之隅。詩云。敬愼威儀。惟民之則。古之道也。威儀旣爽。民罔攸則。何以濟矣。〇至夕放衙。秋冬宜差晚。春夏宜差早。已見前。 胡大初曰。一日之事在寅。今日有某事當決。某牒當報。某賦某色當辨。禁繫某人當釋。時時察之。汲汲行之。 呂公著爲郡率。五鼓起。秉燭視案牘。黎明出廳。決民訟。退就便坐。宴居如齋。賓寮至者。毋拘時。以故郡無留事。而下情通。凡典六郡。以爲常。 唐裵耀卿勤政廳前。一大桐樹。曉則群鳥翔集。以此爲出廳之候。呼爲報曉鳥。時人美焉。 韓祉爲監司。日未明。盥洗冠袍出坐。座側不置枕几懶案。聳身反趾。拱手以坐。終日無傾搖。雖窓櫺未嘗憑。與之處三年者。未嘗見其疲倦欠伸之容。晚飯了。常步後庭。其折旋處。劃然如矩。終始如一。 宋太祖謂一縣令曰。切勿於黃紬被放衙。〇文潞公在楡次縣。題衙鼓云。如今幸有黃紬被。努出頭來聽放衙。蘇軾詩云。看君擁黃紬。高臥放晚衙。 范文正公云。吾每就寢。卽計一日奉養之費及所爲之事。果相稱則熟寐。不然。終夕不安眠。明日必求以稱之者。〇詩云。彼君子兮。不素餐兮。此之謂矣。 趙抃任成都。日所爲事。夜必衣冠。拈香告天。不可告者。不敢爲也。〇此君子戒愼恐懼之工。眞正門脈。
公事有暇。必凝神靜慮。思量安民之策。至誠求善。
편집朱子曰。吳濟公云。逐日應接事物之中。須得一時辰寧靜。以養榮衛精神。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。彼不足而我有餘。其言雖出於異說。然試之略有驗。豈周子所謂主神者耶。 程伯子作縣。嘗於座右。書視民如傷四字云。某每日常有愧於此。楊龜山云。觀其用心。應是不錯。決了撻人。 張九成 字子韶 爲鎭東判官。究心吏事。人不能欺。嘗大書于壁曰。此身苟一日之閒。百姓罹無涯之苦。 治縣訣云。居官之要。畏一字而已。畏義。畏法。畏上官。畏小民。心常存畏。無或恣肆。斯可以寡過矣。 政要云。居官有三字玄訣。一曰淸。二曰愼。三曰勤。 呂氏童蒙訓曰。事君如事親。待群吏如奴僕。愛百姓如妻子。處官事如家事。然後能盡吾之心。如有毫末不至。皆吾心有所未盡也。〇每遇一事。毋得循例施行。必於法度之內。思其便宜變通。以圖安民利民。或其法度非國家典章。而顯不合理者。不可不釐革。 韓魏公爲開府推官。理事不倦。暑月汗流浹背。府尹王博文重之曰。此人要路在前。而治民如此。眞宰相器也。〇今人以玉堂銀臺出者。妄自驕重。不親細事。乃曰。文臣治體。與蔭官不同。唯棋局詩篇。以自娛樂。委政丞佐。以病生民。凡如是者。宜觀此條。 眞西山帥長沙。宴十二邑宰於湘江亭。作詩曰。從來官吏與斯民。本是同胞一體親。旣以膏脂供爾祿。須知痛癢切吾身。此邦素號唐朝古。我輩當如漢吏循。今日湘亭一杯酒。更煩散作十分春。 鄭瑄云。天非私富一人。蓋託以衆貧者。天非私貴一人。蓋託以衆賤者。貧賤人食力營業。自家血汗。自家消受。天之鑑察。反寬富貴人。擔爵食祿。萬民血汗。一人消受。天之督過更重。 韓祉爲監司。每幕賓入朝。推副盤賜之。酒旣行。問吾昨日所爲。有何過差。對曰無有。則正色曰。三人同行。必有我師。十數人意見。豈必一如吾見。諸君第言之。言之而是則當從之。非則互相覆難。亦不無所悟矣。日問以爲常。諸裨預講入告。所言果是則雖至重難改之事。翻然舍己而從之。常曰。天下事。非一人所可爲也。
毋多言。毋暴怒。
편집爲民上者。一動一靜。一語一默。在下者皆伺察猜摸。由房而門。由門而邑。由邑而達於四境。布於一路。君子居家。尙當愼言。況居官乎。侍童雖眇少。侍奴雖愚蠢。積年在官。如鐵百鍊。皆機警巧慧。伺察如神。纔出官門。細細傳洩。余十餘年。客居邑底。知其情矣。易曰。君子居其室。出其言。善則千里之外應之。況其邇者乎。居其室。出其言。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。況其邇者乎。詩云。用戒不虞。愼爾出話。爲民上者。不可以不謹也。 鄭瑄曰。身爲民牧。則此身便爲射的矣。故一言一動。不可不愼。〇又云。有一言而傷天地之和。一事而折終身之福者。切須點檢。 包拯尹京。寡言笑。人以其笑。比黃河淸。 出牧者。本有恒言曰。此土人心極惡。出于西土者。爲此言。出于南土者。爲此言。出于東出于北者。亦爲此言。天理本善。豈有八路之民。其心皆極惡而我獨善乎。孟子曰。愛人不親。反其仁。禮人不答。反其敬。盍亦自反之爲智乎。陸象山曰。西海東海。心同理同。此土人心。豈必偏惡乎。況我者客也。彼主人也。以孑然一身。投諸衆楚之中。詈之曰。人心極惡。非自孤之道乎。四方風俗。或各不同。不與我熟。未免拂心。以此嗔恚。亦少見而多怪也。牧遇一惡人。罵之曰。此土人心淳朴。汝乃淆之。其罪益重。則衆人皆悅。牧遇一惡人。罵之曰。此土人心極惡。乃有此事。則衆人皆怒。自我失言。以速衆怒。不亦愚乎。況其所謂極惡者。皆米鹽小事。瓜菜微物。而虐民犯法者。不在所怒。又何以服衆心矣。古人以齊魯待蜀人。況本非蜀人者乎。 呂本中童蒙訓曰。當官者。先以暴怒爲戒。誠以守令。秉刑罰之權。凡有命令。左右有順無逆。若乘其暴怒。輒施刑罰。其不中者多矣。〇凡暴怒爲病者。宜於平日誓心立法。以三字銘書于肝肺。曰怒則囚。於是當其怒發之時。猛悟力制。卽把犯人下獄囚禁。或思之經夜。或思之三日。未有不怡然理順。處之得中者也。又凡暴怒之人。其發旣暴。其解必速。所謂飄風不終朝。驟雨不終日也。不遠而復。其俟不難。人用免禍。我以無咎。不亦善乎。 鄭瑄曰。怒時言語。都忘體面。怒後思之。自家鄙瑣肺腸。全被人覷破了。韓祉爲監司。未嘗有疾言怒色。一日杖人不過二三。而府內外肅然。但聞履聲躡躡。人人戰慄。巡歷所至。不待禁喧。而寂然若無人。令行禁止。莫知其所以然也。
御下以寬。民罔不順。故孔子曰。居上不寬。爲禮不敬。吾何以觀之。又曰。寬則得衆。
편집人有恒言曰。居官莫如尙猛。此俗語也。先設一猛字在胸中。卽其存諸中者。已自不好。何以濟矣。有罪則罪之。我之用刑。各當其罪而已。何必尙猛。詩云。敬爾威儀。無不柔嘉。柔嘉二字。氣象最好。余昔在朝。每見公卿大臣。其辭色大抵柔嘉。後世之人。不如古人。而亦必柔嘉者。致遠得衆。其怫鬱暴戾者。多中途而蹶。余以是知柔嘉爲好氣象也。詩云。柔嘉維則。令儀令色。仲山甫之德也。然詩云。維仲山甫。柔亦不茹。剛亦不吐。不侮矜寡。不畏彊禦。仲山甫豈遂柔懦者乎。唯其平日辭色。柔嘉溫恭而後。能不吐剛不畏彊。此理又甚明也。 楊龜山云。今人只要事事如意。故覺寬政悶人。不知權柄在手。不是使性氣處。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。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。 張詠再知益州。知民信己。易嚴以寬。凡一令之下。人情無不慰愜。詠問李畋曰。百姓信我否。曰。侍郞威惠及民。民皆信服。詠曰。前一任。未也。此一任應稍稍爾。只此一箇信。五年方得成。 范忠宣公知齊州。或勉公曰。公爲政素寬。然齊民兇悍。性好剽劫。宜以嚴治之。公曰。寬出於性。若强以猛治。則不能持久。猛而不久。以治兇民。取玩之道也。
官府體貌。務在嚴肅。坐側。不可有他人。
편집牧之位尊嚴。群吏俯伏。庶民在庭。敢有他人干於其側乎。雖子弟親賓。皆宜屏除。巋然獨坐。乃中禮也。或淸晝公退。靜夜無事。乃可引接。〇奉親者。晨起詣親所問安。乃出受參謁。或父兄尊長。在內舍食時。公事畢。暫自入謁。不可使父兄尊長。帀坐於政堂。 蔡樊翁留守華城。有通家少年。曳衰入門。公罪其門者。亟令少年出舍于門外。〇李衛率述源。嘗爲成川都護。其胤子以衰服至。舍於大門之外。召吏請入。李公曰。衰服者。不可由公門。不可上政堂。命吏毀垣而納之。處之內舍。躬就而見之。余在谷山。聞而善之。〇政堂體貌尊嚴。凡齊衰之人。緇髠之人。野服之人。蔽淳子夾袖衣。不可引接於政堂。古人皆然。 呂氏童蒙訓曰。當官者。凡異色人。皆不宜相接。巫祝尼媼之類。尤宜疏絶。〇雖詩僧可愛者。當於游寺之日。相見於山間。不宜招之入府。雖住持在住者。除其參謁。勿令上廳。如有弊瘼當告者。使之文報。 象山錄云。官庭擊儺。內舍賽神。僧巫雜作。鉦鼓嘲轟。大非官府之體。若乘牧之出。行此怪事。是妻子不從令也。尤見其家法蕩然。
君子不重則不威。爲民上者。不可不持重。
편집謝安。圍棋不輟。劉寬。羹覆不驚。皆平日熟有商度。臨事乃免慌忙也。府中或有虎狼盜賊。水災火患。牆崩屋塌之變。或蜈蚣蛇虺落於衽席。或侍童不慧。覆水翻罏。竝須凝然不動。徐察其理。或御史出道。暗行莅事。謂之出道。貶報猝至。尤宜不變辭色。以取譏侮也。 裵度在中書。左右忽白失印。裵飮酒自如。頃復白於故處得印。度亦不應。或問故。度曰。此必吏盜。以印書券耳。急則投諸水火。緩則復還故處。人服其量。 柳公權嘗貯杯盂一笥。縢緘如故。而所貯物皆亡。奴妄言不知。公權笑曰。銀杯羽化矣。不復詰。 韓魏公在大名府。以百金買玉盞一雙。耕者得於古塚。表裏無瑕。絶寶也。一日召漕使酌酒。一吏誤觸。玉盞俱碎。公神色不動。謂坐客曰。物之成毀。亦自有時。顧吏曰。汝誤也。非故也。何罪之有。〇文潞公出四玉杯勸客。官奴不謹。碎其一。潞公將治之。司馬溫公請筆。書牘尾云。玉爵弗揮。典禮雖聞於往記。彩雲易散。過差可恕於斯人。潞公笑釋之。 王文正平生未見其怒。飮食有不潔者。但不食而已。家人欲試其量。以塵埃投羹中。公唯啖飯。問何不食羹。曰。偶不喜肉。一日又墨其飯。公視曰。偶不喜飯。可具粥。 呂祖謙少時。性氣粗暴。飮食不如意。便敢打破家事。後因久病。只將一冊論語。早晚閒看。忽然覺得。意思平了。遂終身無暴怒。此可謂變化氣質法。 陳鎬督學山東。夜至濟陽公館。庖人供膳。忘置箸。恐怒責。請啓門外索。公弗許曰。禮與食孰重。竟不夜餐。啖果數枚。 韓魏公帥定武時。夜作書。令一侍兵持燭於傍。侍兵他顧。燭燃公鬚。公遽以袖摩之。而作書如故。少頃回視。已易其人矣。公恐主吏鞭之。亟呼曰。勿易。渠今已解持燭矣。 夏原吉冬出使。至館。命館人烘韈。誤燒其一。館人懼不敢告。索韈甚急。左右請罪。公笑曰。何不早白。 蔣瑤性寬厚。守楊時。出市有兒放紙鳶。因落公帽。左右欲執之。公曰。兒幼勿怖也。有婦瀉水樓窓。誤濺公衣。縛其夫至。瑤叱左右去之。或訝公太褻。瑤曰。吾非好名。幷此婦亦誤耳。況其夫何辜。 張鎣巡按東省。初到臨淸。偶酒家。酒標掣落其紗帽。左右失色。早日州守。縛此人待罪。鎣徐曰。今後酒標。須高掛。逕遣出。 張鎣在官。有獄事須急報。夜坐秉燭。趣吏治文書。夜半書旣就。吏袖拂燭覆於書。書不可奏。吏叩頭請死。公曰悞耳。趣再書之。坐待怡然。竟曙不寢。
斷酒絶色。屛去聲樂。齊遬端嚴。如承大祭。罔敢游豫。以荒以逸。
편집鄭瑄曰。聰明有限。事機無窮。竭一精神。以防衆奸。已非易事。而耽延含杯。恣情漁色。賦詩品奕。遂致獄訟經年。是非易位。詞訴愈多。事機愈夥。豈不嗟哉。鷄鳴聽政。家務盡屛。勿以酒色自困。勿以荒樂自戕。某事當決。某牒當報。某賦當辨。某繫當釋。時時察之。汲汲行之。毋謂姑俟來日。則事無不理。而此心亦寧矣。 傅僧佑及子琰。琰子翽爲令。竝著奇績。時云。諸傅有治縣譜相傳。不以示人。劉玄明甚有吏能。歷建康山陰令。政爲天下第一。傅翽代爲山陰。問玄明曰。願以舊政。告新令尹。答曰。我有奇術。卿家譜所不載。唯日食一升飯。而不飮酒。此第一策。 梅摯知韶州。著瘴說云。仕有五瘴。急催暴斂。剝下奉上。此租賦之瘴也。深文以逞。良惡不白。此刑獄之瘴也。昏晨酣宴。弛廢王事。此飮食之瘴也。侵牟民利。以實私儲。此貨財之瘴也。盛揀姬妾。以娛聲色。此帷薄之瘴也。有一於此。民怨神怒。安者必疾。疾者必殞。仕者不知咎之土瘴。不亦謬乎。 象山錄云。嗜酒皆客氣也。世人誤以爲淸趣。轉生客氣。習之旣久。乃成饕狂。欲罷不能。誠可哀也。有飮而酗者。有飮而談者。有飮而睡者。其不酗者。自以爲無弊。然細談贅語。吏則苦之。熟睡長臥。民則怨之。何待狂叫亂嚷。淫刑濫杖而後。害於政哉。爲牧者。不可不斷酒。 茶山筆談云。每季冬季夏。見八道褒貶之目。其曰。濫濫雖平。觴政宜戒。其曰。非不願治。奈此引滿。若此之類。項背相望。猶復沈湎而不省。抑何心哉。〇昔一縣令。況醉不理事。監司書考曰。醒日亦醉。一世傳笑。 娼妓縱淫。非三古先王之俗。後世夷俗。漸染於中國。遂及吾東。爲民牧者。決不可狎昵娼妓。一有所狎。其一政一令。皆受疑謗。雖至公大正之事。皆致疑於女謁。不亦悶乎。每見拙朴深居之士。初狎妓物。其沈惑益甚。衽席之間。密語深謀。信如金石。不知此物。面面流情。人性已亡。別有情郞。無言不洩。半夜呫囁。朝已滿城。而夕達于四境矣。平生端士。一朝遂爲癡人。豈不可哀。〇凡妓物妖豔。不宜交眄。朔望點考之外。勿令入門。〇子弟親賓。尤宜嚴防。若禁戒本嚴。設有犯者。不至爛漫。旣發覺。不必衆中嗔罵。但於密室。責其犯禁。厥明日賜馬治裝。使卽還去。無亂我政。無毀我法。爲無上方便。 趙淸獻公帥蜀時。有妓戴杏花。公偶戲曰。髻上杏花眞有幸。妓應聲曰。枝頭梅子豈無媒。逼晚。公使老兵呼。妓幾二鼓不至。令人速之。公周行室中。忽高聲呼曰。趙抃不得無禮。旋令止之。老兵自幕後出曰。某度相公不時辰。此念便息。實未嘗往也。 趙淸獻每絶慾。掛父母畫像於臥牀中以自監。〇柳鳳瑞爲北評事。遇一妖妓。排脫不得。掛其父柳相國尙運畫像。日夜瞻泣。柳相逆知其沈惑。別日贈之以畵像。終亦不禁。竟歿於官。鳴乎哀哉。 張乖崖帥蜀時。給澣濯針紉二人。乖崖悅一姬。中夜心動而起。繞室行。但云張詠小人小人。遂止。〇鄭瑄云。嗜慾萌生。旣遂必悔。忍過必樂。忿怒亦然。 張乖崖鎭蜀。當游宴時。士女環左右。終三年未嘗回顧。〇象山錄云。牧出入城府及過閭里。覺牆頭街上有婦人。不宜流目。 張詠知益州。僚屬憚其嚴峻。莫敢畜婢。公不欲絶人情。遂自賣一婢。以侍巾櫛。自此僚屬稍置姬侍。在蜀四年。被召還朝。呼婢父母。出貲嫁之。仍處女也。 程彦賓爲羅城。使左右以三處女獻。皆有姿色。公謂女子曰。汝猶吾女。安敢相犯。因手自封鎖。置于一室。及朝。訪父母還之。皆泣謝。 韓祉爲監司。侍妓數十。常置一房。終無所犯。諸裨亦不敢狎。一日從容問曰。久旅有所眄乎。具對以實。笑曰。豈可以吾之自防而竝防人乎。但無雜亂而已。然色之難忍。至於此乎。吾嘗爲湖西亞使。以檢田都會。留淸州。一望妓有絳梅者。才色超絶。常在傍。第三夜睡間伸足。忽觸人肌膚。問之。絳梅也。云主官有命。不被眄。將罪之。故冒恥潛入。余曰。是易耳。卽命入衾。凡十三日同寢。終不亂。罷事而歸。梅也泣。余曰。尙有情乎。對曰。何情之有。但無聊故泣耳。主官戲之曰。梅也遺臭萬年。使君遺芳百世矣。 趙云仡爲江陵府使。號石澗。不喜接賓客。不煩擾民間。至今以淸白稱之。一日府妓在席上。相戲笑。公問其故。一妓答云。妾夢侍官寢。今與諸伴解夢耳。公卽索筆題曰。心似靈犀意已通。不須容易錦衾同。莫言太守風情薄。先入佳兒吉夢中。 朴信少有時譽。按江原。愛江陵妓紅糚。情頗珍重。秩滿將還。府尹趙云仡詿云。糚已仙去。朴悼念不自聊。府有鏡浦臺。尹邀廉使出游。密令紅糚。靚飾豔服。別具畫船。選一老官人鬚眉皓白。衣冠褒偉。載紅糚。又揭彩額。題詩其上曰。新羅聖代老安詳。千載風流尙未忘。聞說使華游鏡浦。蘭舟聊復載紅糚。徐徐擊楫入浦口。徘徊洲渚間。絲管淸圓。如在空中。尹曰此地有仙侶往來。但可望不可近也。朴涕淚盈睫。俄而舟行順風。一瞥直前。朴駭愕曰。必神仙中人。熟視乃紅妓也。一座抵掌大笑。〇案朴按使固荒迷矣。趙公調戲上官。亦非矣。余在西邑。遇如此事。令妓臥病。毋得陪游。旣罷而直言之。按使亦謝之。不我怒也。 鄭寒岡爲安東府使。先是。官舍有花名妓女者。公命剪去。權晦谷春蘭問其故。答曰。人之易惑者。莫如色。故惡其名而去之耳。 聲樂者。民怨之鼓鞴也。我心樂而左右之心。未必皆樂。左右之心皆樂。而一城男婦之心。未必皆樂。一城之心皆樂。而四境之內。萬民之心。未必皆樂。其中一有飢寒困乏。或罹於刑獄。號呼顚連。視天無光。慘然無生世之樂者。一聞鼓樂之音。必縐頞努目。詬于路而詛于天矣。飢者聞之。益恨其飢。囚者聞之。益悲其囚。孟子今王鼓樂之章。不可不深味也。詩云。鼓鍾于宮。聲聞于外。易曰。鳴豫凶。〇每見奉親者。或晬日張樂。我以爲孝。而民則詛之。使民詛親。非不孝乎。若晬日。兼行養老之宴。則民不詛矣。〇設場試士之日。方其進饌。宜霎時用樂。不必終席。 唐嶭平易三鎭。而聲樂不聞于家。憲宗以治行。薦御史大夫。 柳觀鉉性儉約。其在官。對方丈曰。不如鄕園鰌魚煮耳。聽妓歌曰。不如聽隴晦農謳耳。
燕游般樂。匪民攸悅。莫如端居而不動也。
편집朱博前後爲三縣。廉儉不好酒色游宴。自微賤至富貴。食不重味。案上不過三杯。謂不過三豆。夜寢早起。妻罕見其面。 李及知杭州。性淸介。惡錢塘風俗侈靡。不事游宴。 唐錢徽爲江州刺史。州有牛田錢百萬。刺史以給宴飮饋饗者。徽曰。此農畊之備。可他用哉。命代貧民租入。 鄭判書尙淳爲平安監司。二期而遞。終不登練光亭而歸。平日居家。待以擧火者。四十餘竈。有弟病瘰癧。醫令食蛇鱠。公先自啗之曰。其味甚佳。汝亦食之。
治理旣成。衆心旣樂。風流賁飾。與民皆樂。亦前輩之盛事也。
편집東坡鎭餘杭。遇游西湖。多令旌旗導從。出錢塘門。坡則自湧金門。從一二老兵。汎舟絶湖而來。飯于普安院。徜徉靈隱天竺間。以吏牘自隨。至冷泉亭。則据案剖決。落筆如風雨。分爭辯訟。談笑而辦已。乃與僚吏劇飮。薄晚則乘馬而歸。夾道燈火。縱觀太守。有老僧。紹興末年九十餘。幼在院爲蒼頭。能言之。當是時。此老之豪氣逸韻。可以想見也。 黃幹知安慶府。治理旣成。會上元日張燈。士民扶老携幼。往來不絶。有老嫗百歲。二子輿之。諸孫從至府致謝。幹禮之。命具酒炙。且勞以金帛。嫗曰老嫗之來。爲一郡生靈謝耳。太守之賜。非所冀也。不受而去。 蔡京守永興。上元陰兩。連綿三日。不得出游。十七日雨止。欲再張燈兩日。吏謂常歲張燈。所用膏油至多。臨時營之。決不能辦。蔡因取備城庫貯油用之。爲轉運使所劾。〇案若是者。當爲鑑戒。 蔡君謨守福州。上元日。令民衆點燈七盞。陳烈作大燈。題詩其上曰。富家一盞燈。太倉一粒粟。貧家一盞燈。摳郤心頭肉。風流太守知不知。猶憾笙歌無妙曲。〇康津宰。有嬖妓。欲觀燈。四月八日。令城中點燈。竿高者有賞。於是吏校出浦口。盡奪船中桅檣。遠島之民。將赴漁場。不可暫留。以錢贖之。一船皆出二百。怨聲滿海。故牧之一動難矣。 鄭漢奉云。有數官人遇休沐。携歌舞。燕僧舍者。酒酣誦前人詩。因過竹院逢僧話。又得浮生半日閒。僧聞而笑曰。尊官得半日閒。老僧却忙了三日。謂一日供帳。一日燕集。一日掃除也。〇縣令一游僧寺。僧之所費。殆折半年之用。凡一行之人。酒飯煙鞋。按例討索。又若携妓奏樂倡優雜戲。則士女來觀者。皆討食於僧。僧其堪乎。或賜錢米。以酬其費。雖面前親給。牧旣出門。吏奴已攘而去矣。或給稅米尺文。受米之小券。方纔領受也。 茶山筆談云。去年春。余乘小艇。游駕牛島。漁村縣監。亦乘舟至萬德寺游宴。余至漁村。聞漁人之語曰。海船入港口者。吏校每一艘。討錢二百。漁篊在海中者。數十處。其潮水汐水之所漁。咸攘以去。皆以縣令之游爲辭。嗟縣令何以知之。余方夕陽小櫂。沿洄葦柳之間。望見山腰寺閣。紅綠錯行。簫鼓方轟。而不知漁村諸民。側目以詛詈。嗟乎爲民上者。不亦難乎。
簡其騶率。溫其顏色。以詢以訪。則民無不悅矣。
편집高麗徐忱。爲蔚珍縣令。多善政。嘗騎牛勸農。 朴世樑爲新昌縣監。百事簡約。坐衙無鼓吹。出門無皁隷。非疾病。無兼味。非大暑。不張蓋。每當農月。吏役皆聽歸田。守衙纔數人。所須薪藁。使僮僕取。給暇則短巾便服。荷杖逍遙。有時民不能識也。 柳誼爲洪州牧使。乘款段一馬二僮。巡行野外。遇饁婦。發其飯包。草具薄者。戒其怠惰。殽醬多者。責其濫侈。民情大悅。
政堂有讀書聲。斯可謂之淸士也。
편집人主萬機至煩。猶欲其日御經筵。誠以聖賢格言。浸灌肺腑。發之爲政。自然其益弘多也。公事有暇。宜取尙書,魯論,中庸大學及宋名臣錄,自警編等書。常常誦讀。 柳仲郢以禮律身。端坐拱手。三爲大鎭。廐無良馬。衣不熏香。公退必讀書。手不釋卷。 完平李相公元翼云。吾平日亦好看書。若居官則束書庋之。蚤夜專心公事而已。今人作郡讀書。此非吾才所能及也。出謚狀。 李義傳。完平孫。每治郡無事。手不釋卷曰。先事而治。民不煩而事自省。博於古事。論議多警人者。 武臣元永冑爲長興府使。權判書。時爲監司。書上考曰。官齋讀書。先王命置下考。〇讀書不治事者。固可貶也。吾所言者。時讀聖賢書一二章。欲以浸潤胏府。感發善心而已。
若夫哦詩賭棋。委政下吏者。大不可也。
편집成宗朝兪㵢溪好仁。乞養爲山陰縣監。嶺南方伯陛辭。上引見曰。予故人兪好仁。見任山陰。卿其斗頓。卽扶護之意。方伯竟以不恤民隱。哦詩不輟。罷黜。 金南牕玄成屢典州郡。洗手奉職。廉聲著世。而性甚疏雅。不閑吏事。不事鞭扑。淡然鈴齋。終日吟哦。好事者爲之語曰。南牕愛民如子。闔境怨咨。秋毫無犯。官庫板蕩。一時傳笑。 陶侃爲廣州刺史。終日斂膝危坐。軍府衆事。檢攝無遺。未嘗少閒。諸參佐或以談戲廢事者。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。悉投之於江。將吏則加鞭扑曰。摴蒱者。牧豬奴戲耳。 〇令狐綯。擬李遠杭州刺史。上曰。吾聞遠詩云。長日惟消一局棋。安能理人。綯曰。詩人託興。未必實然。上曰。且令往試觀之。〇棋。猶其雅者也。近來縣令。或於政堂。與邸吏邑子傔人之等。馬弔江牌。窮晝達夜。體貌之壞。至是極矣。噫。將若之何。
循例省事。務持大體。亦或一道。唯時淸俗淳。位高名重者。乃可爲也
편집陸賈曰。君子之爲治也。渾然無事。寂然無聲。官府若無人。亭落若無吏。郵無夜行之卒。鄕無夜召之征。耆老甘味於堂。丁男耕耘於野。〇案漢初承秦之苛。欲與民休息。故其論多如此。庸人慕此拱默。萬事其隳矣。汲黯爲東海太守。理民好淸淨。擇丞史而任之。其治責大指而已。不少苛。黯多病。臥閨閤內。不出歲餘。東海大治。〇案汲黯威望素重。且能知人而任人。故乃能爲此。庸夫妄效此法。千家其愁歎聲矣。 唐陸象先爲蒲州。嘗曰。天下本無事。庸人擾之耳。苟澄其源。何憂不簡。 南宋謝朏守義興。不省雜事。悉附綱紀曰。吾但能作太守耳。〇案此所謂持大體也。威名素著。乃可爲此。庸夫效之。庶事隳矣。
제2조 청심(淸心)
편집제3조 제가(齊家)
편집제4조 병객(屛客)
편집제5조 절용(節用)
편집제6조 낙시(樂施)
편집節而不散,親戚畔之。樂施者,樹德之本也。 澤上有水,以渟以滀,將以洩疏,以潤物也。故能節者,能施,不能節者,不能施也。狎妓召娼,彈絲吹竹,曳綺疊紈,高馬雕鞍,重之以謟事上官,賂遺權貴,費用日過數萬,消折歲算千億,將何以施及親戚哉!節用爲樂施之本也。余在謫中,每見官長,能憐愍賙恤我者,視其衣服,必著麤儉,其麗服腴顏,淫佚以自娛者,不我顧矣。
貧交ㆍ窮族,量力以周之。 一室之人,雖不能率來,其有貧不能擧火者,不可不計其食口,繼其月料。小功之親,有貧不能擧火者,宜繼半月之料,其餘周急而已。○其貧未甚者,以時饋贈。○貧交來乞者,厚遇之,其贈也,計其路費,使歸家之日,得有羨餘可也。 劉宋江秉之爲新安太守,所得俸祿,悉散親ㆍ故。在官止作一書,留以付庫。 房彦謙爲涇陽令,家有舊業,所得俸錢,皆以周恤親ㆍ友,雖致屢空,怡然自得。嘗謂其子玄齡曰:“人皆因祿富,我獨以官貧。所遺子孫,在於淸白爾。” 羅惟德任寧國時,一日謁劉寅,喜動顏色曰:“今日一大愉快事。” 寅問何事曰:“近貧宗有十數人,以饑荒遠來乞周,比積俸餘,施散殆盡,家大人以下及諸眷屬,無一阻撓我者,爲是鬯然耳。” 尹八松煌,所至州郡遇宗族,必盡誠款接。削衣貶食,有求必應曰:“吾宗族衰替,食祿者,唯我而已,若我不恤,雖得廉約之名,非所體祖考之心也。且居官之道,苟不自肥,斯無愧矣。” ○庫有餘財,悉以施人,則至德也,濫用財物,以負公逋,則非禮也。近世茯菴李丈爲灣尹,以濫施之故,負公債八千兩。雖觀過知仁,而非居官者所宜法也。 韓監司祉按藩,每當時節,使諸裨書祭單,終日乃畢。或問曰:“所祭不已多乎?” 曰:“此皆吾先塋之內,同族之墓也。自吾祖而視之,同是至親,同葬一山,一枝榮貴,盛受官供,一枝寂寞,不能灑麥,豈神道之所安,亦奚賴於族屬之榮貴耶?” 曾宰全義,邑力至殘,而諸處祭單,一如此耳。【祭單,卽所云祭需單子】 李監司昌庭任順天府時,有與公同姓名者,官品亦與公等。其友寒士一人,爲請嫁女之需而來見公,則非也,憮然逡巡。公與之坐,徐叩其故,其人吐實。公笑曰:“固無怪也。” 待之加厚,爲備所需一物不歉。其人謝曰:“雖使友人當之,不能如此。”
我廩有餘,方可施人。竊公貨以賙私人,非禮也。 若公債實高者,宜以實情徧告親ㆍ友,令稍俟羨餘,方來求之。客氣逞豪,官庫板蕩,吏縊奴逃,流毒一境者,不可以樂施爲德也。 尹友畏心,其弟爲海南宰,公債尙高,爲致祭需,尹友却之不受曰:“下奪吏財,以祭祖考,吾不忍爲也。” 此格言也。祭祀尙然,況於其餘乎! 劉球事兄甚謹,同居合食。從弟玭爲甫田令,奉夏布一疋,卽日封還,貽書戒之曰:“當守淸白,以光前人。此非所望於賢弟者。” 鄺埜性至孝,爲陝西臬司副使,有聲。其父家敎至嚴,嘗以俸易一紅褐寄之,父大怒曰:“汝掌一方刑名,不能洗冤澤物,乃以此不義之物汚我耶?” 卽封還,以書責之。 鄭瑄曰:“待有餘而後濟人,必無濟人之日,待有暇而後讀書,必無讀書之時。” ○節用固爲經法,如有觸目生悲,急欲拯救者,又不可商度有無也。 近一弊俗,出於朋黨之習。凡色目同者,不問其知與不知,求與不求,通同計戶而贈之。蓋古所未聞,亦唯南村有是也,今旣成俗。當量我俸餘,隨力以爲之。
節其官俸,以還土民,散其家穡,以贍親戚,則無怨矣。 人有恒言曰:“奚樂乎官?餘者家私。” 謂田莊所穫,不輸於家,以儲以糶,斯爲贏羨,乃可以益廣田土也。兵法曰:“因粮於敵,不費我粟。” 是其心以民爲敵,故作計如是也。何如散給宗族,不費官財之爲益合理乎? 李𥠋 【栗谷之從孫】累典郡縣,在官時,庶弟𥠾代己幹蠱。每歲惡,𥠋貽書曰:“家儲必先施諸親族,有餘,分之僮僕鄰里。” 或勸以乘時益置田宅,𥠋曰:“自爲身謀,而忍使彼飢餓乎?” 歸自河陽,亟焚家僕斂散文書,而杖其僕。 李慣每典郡邑,嘗曰:“擧家仰俸祿,亦已足矣。” 以此朝夕饔飱之外,凡親身被服之資,率皆取辦於家私。親戚ㆍ知舊,有以貧窶告,則曰‘身食於官,穀餘於家,是亦因官得之者’,使之隨多少取去。 高麗李茂方,恭愍初,知淳昌郡,有求土物者,茂方解所佩筆鞘及帶,付吏曰:“朋交私請,不可以公物應,以此易所求與之。” 請者媿而去。 柳觀鉉爲鏡城判官,乙亥之饑,至誠賙救,一境賴而全活。一日監賑者,請曰:“南路饑荒,與關北無異。城主旣以俸祿活民命,又當仁及親族。已自賑廳有若干別儲,請急足送致。” 公曰:“祿俸亦出於民,豈可視爲私財,先恤家族?” 遂不許。
謫徙之人,旅瑣困窮,憐而贍之,亦仁人之務也。 方克勤知濟寧府,明太祖用法嚴,士大夫多被謫。過濟寧者,克勤輙周恤之。人或危之,猶不已。 金永耇爲全州判官,時有付處以下諸囚贖金之令。判中樞金公睟,謫居萬頃,貧不能辦。公與其家素善,出奴婢七口,漢上三石田以奉給,不以邑人相累也。 朴大夏爲羅州牧使時,鄭桐溪蘊,直言謫濟州,路過羅境。公曾無一日雅,握手流涕,贐行甚厚,鄭公歎息而去。
干戈搶攘,流離寄寓,撫而存之,斯義人之行也。 姜秀崑爲高敞縣監,方師旅之際,國大饑,人相殺食。公能畫辦以賑飢。兩湖流民千數,而北方之親戚ㆍ故人,飢寒爲客者,日且千數。公躬自薄以給人,所活千餘人。 洪履一爲大丘判官時,當丙子之亂。大嶺以南,兵革不及,士大夫避亂者,多從之。公周恤甚善,客皆喜過望。公曰:“當此時,吾得專城之饒,豈可躬自厚,而視人之寒餓也?況士大夫之失所流離者乎!” 一日觀察公戲之曰:“居官政淸固善,其柰子孫何?” 公笑曰:“行己無負此心,足矣。以此遺子孫,不爲不厚。”
權門勢家,不可以厚事也。 權門饋獻,不可厚也。我所受恩,或依賴相善者,以時饋贈,不過食物數種,其餘貂ㆍ蔘ㆍ繒帛可寶之物,斷不可獻。何也?宰相廉明有識者,非但不受,抑且以我爲鄙夫佞人,或入告君前,請施罪罰。此損財而亡身,危道也。若其宰相,樂受貨賂,由此汲引者,其人必不久敗亡,公議指我爲私人,大則連累,小則枳廢,此必然之理也。以此以彼,有害無益,何苦而爲是哉! 宣廟壬辰,李贊成直彦以獻納,扈從在龍灣,湖南守宰,有餉夏扇者。公具陳劾之曰:“此何時也,可通問乎?” 同列爲之悚然。○仁廟朝,有一北邊武宰,餉貂皮於崔相鳴吉,鳴吉召其人還付,責之曰:“歸語爾守。此是昏朝餘風,吾欲入啓請罪,而今姑寬之,後勿如是。” ○顯廟甲寅,右議政金壽恒,啓曰:“士大夫大小喪紀,例有親知致賻之規,而十歲前殤喪,豈有此事?臣於去冬遭幼子之喪,忠淸兵使朴振翰,以棉布一同 【五十匹】致賻。臣忝在大臣之位,若非媚悅,必是探試。雖卽退送,決不可置之。令有司考律,勘罪何如?” 上曰:“依爲之。” ○如此之事,豈不可畏!不如勿之。 肅廟丙子冬,有一老吏,歸自闕中,語其妻孥曰:“近來名官,聚會終日所談,一無及於國計民憂,只論列邑所餽多少好否,曰‘某倅所送,物極精妙,某宰所送,物種頗優’,名流之評品如此,方外之徵斂必增,國安得不亡!” 垂涕不已。【鄭載崙《閒居漫錄》】 鄭瑄曰:“取不義之財,以供妻兒妄費,取不義之財,以充權貴苞苴,取不義之財,以供設齋徼福,皆謬用其心者也。” 李敬文爲高陽內史,【卽李繪,北齊人】 河間守崔諶,恃其弟暹權勢,從敬文乞麋角ㆍ翎羽,【一本,翎皆作鴒】 敬文答曰:“翎有六翮,飛則沖天,麋有四足,走便入海,下官體膚疏懶,手足遲鈍,不能逐飛追走。” 遠事佞人. 鄭新堂鵬爲靑松府使,宰相成希顏求松子ㆍ蜂蜜,公答曰:“松在高峯頂上,蜜在村家桶中,爲太守者,何由得之?” 成公愧謝。【松者,果松也】 高麗庾碩爲東北面兵馬使,先是有一兵馬使,始以江瑤柱餽崔怡,遂爲常例。江瑤柱,海物也,出龍津縣,捕之甚艱。邑民五十餘戶,因之失業,逃散幾盡,碩一禁絶之,流亡盡還。時守令爭事侵漁,以媚權貴。碩移牒禁之,有忌碩者,取牒示怡,怡曰:“碩不餽我足矣,何苦禁道內?” 東北人感碩淸德,呼爲父母,秩滿當還,請借三年,召拜禮賓卿。 趙滄江涑爲臨陂縣令,造竹皮席,名曰籜團,欲贈蔡湖洲裕後,爲草堂具。適聞湖洲家草堂易瓦,歎曰‘瓦家不合此物’,遂不贈。湖洲聞之,愧歎。